五
战场上，炮火连天，我缩在战壕里，外面看不到一个敌人，TMD全是轰炸。
我都不知道自己拿枪是要干嘛，捅了捅旁边的阿雄，“喂，你这个司令官，到底有没有做计划啊，怎么我感觉大家都没事干就在这里混吃等死啊？”
阿雄吃着杯面，嗦完这口后，拍着胸膛说，“当然有啊，我们的计划无懈可击。”
“什么计划？”我很难想象一头熊在黑板上写出E=MC平方的样子，不过人是会变的，阿雄终有一点是会变聪明，对于这点我还抱有点期待。
“就是龟缩防御啊，这场战争我们是正面刚不过他们机电系的，但只要缩小防御圈，守住基地，撑过三天，游戏时间到，谁的基地都没爆，就算平局。他们赢不了，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，你看，多完美！”阿雄说得有点飘飘然。
我扶着额头很想表示我不认识这头狗熊，不好意思我不该把你看做人的，狗熊变聪明是不可能的，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。
我抓住阿雄的衣领咆哮，“龟缩防御？你知道机电系那帮人现在就驾驶着轰炸机在我们头顶，一颗颗炸弹扔下来，不用三天，一天就能够把我们基地夷为平地，我们把战壕挖再深也没用！”
“冷静冷静……这个计划没你想得那么不堪。”
空袭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战壕，闪亮的红光就像一把快刀，把战场的气氛切割成一片一片。这是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，我上次听到这个的时候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片白光所淹没，然后退出了“斯巴达空间”，后来战争回放才知道原来是敌方已经完成了科技树的最终研究，一颗核弹划过天际把我们的基地给掀翻了。
鬼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东西。
我抬头看天，一条条巨大的飞艇突破云层，停留在我们上空，它们的身躯就像一条条鲲悬浮在天空，遮天蔽日，让我想起神话中的利维坦，它们身躯庞大，游动起来连洋流都要改变方向，它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，就是世界末日。
“我靠……基洛夫空艇！”这局GG了，不愧是机电系，半天时间它们就完成了工程系的科技树研究，获得了基洛夫空艇的制造方程，它在轰炸领域堪称霸主，身躯下方携带着威力堪比核弹的高密度炸弹，一颗下来扫平我们全员不成问题。
“淡定淡定，问题不大。”阿雄吹着红茶吸了一口。
“我们都要跪了，你还在喝红茶？你是司令官啊，不想点办法？我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。”
呼啸声由远及近，炸弹从天而降，我也不急了，佛了，在这最后的十几秒，我只想抽口烟静静。
炸弹在半空中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，爆炸开来，耀眼的火光照出蜂巢状的防护网，近乎透明，只有受到冲击才会显露。密集的炸弹全都被拦截住，外面轰炸漫天，基地安然无恙。
我张着嘴巴看阿雄，阿雄微微一笑很**，“你以为我想不到他们要轰炸啊，我一开局就用了一半的行动资金，买了全场最强的防御——反物质保护层，就算是基洛夫空艇来了也炸不穿！”
“那另一半的行动资金去哪了？是不是还买了什么后招啊？”
阿雄耸耸肩，“剩下的都拿去买地下别墅，三天很难熬的，队员们总得找点乐子消磨时间，别墅里有PS4、Xbox、游泳池……在里面你甚至可以读书！”
我拽住阿雄的衣领，使劲摇晃，“你这是把我们的后路都断了啊，要是他们再来什么花招，我们该怎么应对？”
“你小心点，我的红茶快洒了……先别激动，动用一下你的小脑瓜，回想一下在科技树里面，有什么东西可以突破反物质保护层的吗？”
我一时语塞，“好……像没有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阿雄拍拍我的肩膀。
可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，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是个退伍军人，她说自己在战场上混了十几年，能活来是因为坚守一条信条：没有什么防御是无懈可击的，也没有什么攻击是无可匹敌的。
天空的炮火停息了，那些基洛夫估计是察觉到了反物质保护层，再多的轰炸也是浪费。它们并没有立即返回，而是在上空悬浮，似乎在等着什么。
汹涌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在我们头顶形成旋涡，雷电在云层里穿行。
我拍了拍阿雄，“你看看这是什么？”
阿雄握着的茶杯摔在地上，“这……糟了……是闪电风暴！”
旋涡越来越大，成群的电蛇从巢穴中跃出，轰击在保护层上，透明的保护层荡起一圈圈涟漪，再也无法维持形状，像是一个泡泡晃来晃去，濒临破裂。
我醒悟过来，反物质保护层理论上是坚不可摧，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，这个泡泡也是要用电的，大范围的雷暴能够短时间干扰供电设备。现在我们头顶这层透明的泡泡，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是千苍百孔。
“阿雄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我转头，阿雄已经跑远，只剩下一个背影，声音远远传来，“还能怎么办？跑啊！”
跑？战场就这么大，我们能跑去哪里？没有了基地，我们在敌人的雷达面前就无处可逃。想要活下来，唯一的方法就是迎战。
基洛夫重新轰炸，大部分炸弹被挡住，某些恰好通过缺口，砸在基地上，刹那间尘土漫天，其中夹杂着战友的大喊和枪声。
“队长！我们侦测到三个不知名的黑色物体进入我军领空！”我的耳机响起队员的声音，战术目镜上出现三个红点，我调整目镜视距，看向天空，三个黑色的圆球穿过了泡防御，呈三角形，分别坐落在基地的三个角落，其中一个就在我正前方，我以为那会是超级炸弹，但它们并没有爆炸，落地几秒后，它黑色的钢板脱落，冒出浓密的蒸汽，从里面走出一个个机甲战士，身上的铠甲流淌着乌黑的光，一双双红色的眼睛亮起，仿佛地狱的恶魔爬出人间。
我赶紧躲进战壕暗中观察，那是对方的人，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派人来战。他们不用出手也行，完全可以坐在基洛夫空艇上，等待基地被炸毁，战斗就结束了。可他们似乎并不满足于此，而是全体出动，把我们每一个人消灭掉，彻底地赢得胜利。
他们也太自傲了吧，就没有想到会一不小心被反杀吗？我调动战术面板，三维地图显示二十多支隐藏起来的哨戒炮。我笑了笑，不出我所料，基地会自带防御措施，而那些哨戒炮就藏在敌人的脚底。
等他们走进最佳伏击位置，我按下启动键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键盘按碎。今天就让你们尝尝狂傲自大的后果！
二十多支哨戒炮突破表层土地，呈圆形包围了敌人，他们似乎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埋伏，停下来不知所措，举枪四处瞄准，有人想要突破包围圈，可来不及了，下一刻漆黑的枪**闪出火光，所有哨戒炮同一时间发射，爆发出雷霆般的声音，仿佛有无数道雷电轰下来。地面堆满黄铜弹壳，在零点五秒里它们可以倾泻掉五吨子弹，子弹爆发出的火光聚在一块，亮得彷如太阳升起。
我朝外偷看，炮火停息，烟雾散去，那些机甲战士居然毫发无伤，阵型一丝不乱。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如此密集的弹幕，金属组成的风暴，就算是一辆天启坦克，在风暴中心也会被卷成残渣，人类怎么能够幸免？
我不信邪，再次按下了发射键，又一轮的金属风暴，这次没有烟尘，我看清了，那些拇指大的弹头射在他们的机甲上，居然如流水遇到石头般滑开，他们的表面有一层防御，只有当子弹撞在上面才会显露出网状的蓝色。
我看着觉得十分熟悉，抬头看了看天空，那层正遭受轰炸、像泡泡般脆弱不堪的反物质保护层。
他们居然给每一个机甲都装上了微型的反物质保护层！
那东西能够挡住氢弹的轰炸，更不用说区区的黄铜子弹了。我这才明白，他们敢于深入敌阵，狂妄自大，是有资本的，他们并不是没有想到基地有没有防御措施，而是根本不在乎。
耳机里传来基地各个地方的枪声、叫喊声，“呼叫支援，呼叫支援，基地东南方遭受不明机甲战士袭击。”、“还有人吗？基地西面有敌人，他们的速度很快，已经突破了第三道防线，总部，总……啊……”……
我听不下去了，关掉耳机，扔下键盘，心里凉了一半，靠坐在战壕里。基地防御全面崩溃，我们输了。
巨大的阴影从后面袭来，我回头一看，一名两米多高的机甲战士站在后面，拽住我的衣领，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悬空。
我束手就擒，在这个神魔般巨大的身形面前，我做什么都没有胜算。
他一甩胳膊，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重重地掉在地上，划出十几米，刚好到哨戒炮的包围圈中心。
我用手支撑着想要站起来，迷糊的视野中，机甲战士们把我围成圈，一个看似头领的人走到我面前蹲下，面甲闪着红光，“你们真惨啊！”
“你是谁？”我半跪着直视他。他的面甲升起，露出一张清秀得阴柔的脸，嘴上带着嘲讽的笑，“你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应该看我的资料吧，第一次见面，我是文轩，机电系第一男神。”
我想起了那一张张幻灯片，他和各种漂亮的女孩出入酒店。我心里腾起怒火，握紧拳头往他脸揍去。
他轻易地拦下，“别急啊，你听听周围的声音。”他打开了我耳机的开关，满是队友的惨叫声，目镜上队友的数目一个个地减少，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，我想关掉，但另一只手也被拽住。
我恶狠狠地瞪他，“你杀了我吧，这不是你希望的吗？你还想玩什么花样？”
“其它人可以死，但你这个司令要留到最后，而且一定要让我来。”
“司令？”我冷笑一声，“恐怕你误会了，我可不是。”
“我没误会，我入侵了你们的系统，你的阿雄为了逃跑，三十分钟之前就把司令的位置转移给你了。”他调出战术面板给我看，职务那一栏，本来是参谋的我晋升到了司令。
在战争守则里，杀掉对方的司令也是获胜的一种方法，一旦基地被突破，司令将会是众矢之的。
阿雄那个混蛋，事到临头就甩锅给我，自己一个人跑了。
文轩带着玩味的笑，“可惜他猜错了，我第一个杀的并不是司令，而是他们。”
他朝一个队员问，“炸药都布置好了？”
“全部准备就绪。”
“把遥控器给我。”他看向我，“现在，我要你欣赏这场盛大的烟花大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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